艺术评论：电影《老枪》一人一枪的正义

       11 月 1 日,电影《老枪》正式上映,这部备受期待的影片在第36 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中获得了主竞赛单元最佳艺术贡献奖。电影由高朋执导,由祖峰、秦海璐、周政杰主演。

       故事发生的背景在上个世纪的东北,改革大背景下的工厂一片狼藉,射击运动员顾学兵在听力受损后,放弃射击来到工厂做起了保卫科干部。监守自盗的同事,胆小懦弱的厂长和主任,爱慕对象的儿子,都因一次内外勾结的盗窃事件引发的意外坠亡,而被裹挟其中。锣鼓喧天的厂庆背后,被深埋的罪恶浮出水面。顾学兵一人和一把失声的老枪,面临着一场积蓄已久的风暴。他执拗且骄傲,在所有人都对当下和未来失去信心的大风潮下,他依旧坚守原则,这也让他陷入了无尽的纠结。整部电影前缓后紧,前半部用各种细节塑造了顾学兵固执的性格,同时也展现了那个时代下,大部分人的迷茫与挣扎。后半部则紧张刺激,形成和前半部截然相反的观感。尤其是结尾的激烈枪战,可以看成为整部电影在压抑许久之后的宣泄爆发。影片着重在关注时代巨变与微小个人之间的关系,类型化的叙述手法,将观众与过去的时代联系在一起。

       电影《老枪》做为高朋导演的电影处女作,在选角上是十分契合的。就像他自己说,在创作之初,顾学兵一角浮现在他脑子里的演员就是祖峰。我一直很喜欢祖峰的表演,他很神奇,总是能通过细腻的眼神和微妙的动作传递出角色复杂的内心世界,有一种中国男性特有的沉稳和坚毅。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让观者更好的捕捉到了角色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动容之余更引发思考。当他手插兜站在射击队门外徘徊,当他面对破败工厂的无奈,那一刻顾学兵是一个“孤狼”的形象立在那里,他就是整个时代的缩影。他压抑、不甘心、却又无法改变,最后的最后打出的那一发子弹,更像是不甘、不忍之后发出的怒吼,是对命运的无声抗议。影片落幕,观众的情绪被祖峰精湛的演技紧紧牵引,那一枪仿佛穿越了时空,激起了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共鸣。

       秦海璐以她独有的女性视角和魅力,让金雨佳这个人物更显得鲜明而深刻,影片中小金和顾学兵几次的欲言又止,看似波澜不惊中,推动着剧情的此起彼伏,将人物间的情感纠葛与冲突渲染得淋漓尽致。小金的性格与顾学兵是相反的,她灵活、机智,懂得在复杂的环境中生存,对生活有计划,对未来有筹谋。她心知肚明知道自己无力阻挡时代的洪流,所以她始终以一种不服输的精神面对着现实的种种困境。“铁饭碗”碎了,就自己想办法另谋生路,乐观的表演极具感染力,让人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希望,是这部“阴郁”色调的电影中,一丝明媚的阳光。

       周政杰是以一幅勇而无畏的形象入画的,是影片的新鲜血液。因为父母离异,周政杰饰演的耿晓军并没有接受很好的教育,只读了一个技校,成长之路上遇到的是一群社会少年,生活状态显得浑浑噩噩。但是,当同伴意外的坠亡,激起了他心底里的不服。凭少年的仗义和无畏,坚守着做人的底线。他的角色为故事增添了几分紧张与不确定性。他们在剧中的角色,就如化学试剂的反应,生成出使得整部电影的情感走向更加丰富的元素,成功地将一个关于正义与坚守的故事呈现在观众面前。

       影片选择了整体“阴郁”的色调,我不太懂影视色彩的运用,于是查询了些资料,发现这种色调正好映射了故事中角色们沉重的心情和挣扎的命运,色调的运用成为了一种表意的方式,亦或者说是一种影视色彩学。灰暗的背景与角色们鲜明的个性形成鲜明对比,使得影片的情感冲击更为强烈,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而那把老枪,不仅成为了顾学兵坚守正义的象征,也成为了整个故事中冲突与矛盾的焦点。在影片中,还有隐形的另外一条线,是关于父子之间传承的主题。顾学兵和耿晓军虽非亲生父子,但在影片中,有两次顾学兵向晓军展示稳稳持枪的动作,言语里藏着的满是对过去的骄傲。但是这份骄傲却在现实中被碾压、被控制,他并没有因为环境的原因而改变这种执拗的骄傲,或者说是“一根筋”。这种一人一枪的坚守,一以贯之的精神,一直保留到了最后,寄托的是一种尊严和豪情,传承给下一代的期望是“未来一定比现在好”。

       在风暴的漩涡中,顾学兵守着的那把老枪,仿佛它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在影片的结尾,当各怀利益诉求的人群,为了自身利益而“大显身手”,个体的命运逐渐随时代的巨变而交汇,顾学兵这个“拧巴”的理想主义者和他的那把老枪,打出了最为精准的一枚子弹。《老枪》这部影片可以看做是从过去发射到现在的一枚子弹,展现的是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中,很多人从“铁饭碗”融入到市场经济的大环境里去谋生,这里包含了很多伤痕、无奈、心酸。《老枪》试图寻找的是一个突破口,就在影片的结尾,老田带着劫匪登场,顾学兵用自己制作的那把老枪和劫匪的枪对决,子弹横飞之中,是对于价值的坚守。今天的我们,也许有时候会脆弱,会迷茫,常常对自己所坚持的原则或价值观是否存在继续坚守的必要而产生疑虑,这个时候,顾学兵作出的选择,其实可以供我们参照。“对自己说,往前看”。

       最后,说几句题外话。随着“东北文艺复兴”文学热的兴起,出现了一批影视化的作品,如《平原上的摩西》、《漫长的季节》等。而电影《老枪》却因无“流量”加持,上映后票房表现相对惨淡。虽然观众口碑“命中十环”,但市场表现相当“哑火”。故此,“无流量无话题”的时代,创作者如何不在大潮中随风摇曳,不在众生喧闹中迷失方向成为了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保持住初心,扛得住理想,守得住正义和良知,是一份冷静的自觉,亦是一份混沌中坚定前行的信念。

文字/赵   宇

图片/网   络

编辑/史慧荣

初审/张蕙馨

复审/冯建亭

终审/巴   图